在NBA,宗教能使人團結也能造成分裂

註:本文翻譯自2014年5月4日由Sam Amick在今日美國報的文章:《對於NBA球隊來說,宗教能使人團結,也能製造分裂》(”For NBA teams, religion can be unifying or divisive”),故文中某些內容已與現在有所出入,特此註明。



早在他替不情願捲入老闆Donald Sterling種族歧視言論的球員辯護之前,洛杉磯快艇隊教練Doc Rivers擔心的是另一個敏感的主題。



那就是宗教。



在1999年末,Doc Rivers在奧蘭多魔術隊擔任教練的第一天之初,他看到休息室裡有種現象需要他說句話。當他的球員們如慣例在賽前祈禱時—資深控衛Darrell Armstrong總是領頭,未來會成為紐奧良鵜鶘隊教練的Monty Williams則是非正式的助手,所有球員圍成一圈—Rivers注意到一件他不喜歡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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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看到其中一次祈禱時,Tariq Abdul-Wahad的兩手交疊,你可以看出他真的很不自在。」Rivers說:「所以下一場比賽,當我們都圍成一圈時,我說:『嘿各位,我們不要再祈禱了。』我記得Darrell和Monty看著我,臉上寫著:『發生什麼事了?』」



Rivers說自己是一個「信仰很虔誠」的人,他在伊利諾Maywood的第二浸信會教堂長大,直到今日,他每晚在家中依然屈膝跪地祈禱。但是他比較喜歡私下進行,並且很快就承認自己在過去15年間,只有因為出席葬禮才會去教堂。



所以在那天,他決定在他的球隊宗教儀式也應該是個人的事。



「我們不再祈禱。」Rivers記得自己這樣對球員說:「給我一分鐘。每個人都把眼睛閉上。我們都可以有不同的宗教,我們可以有不同的神,我們可以花一分鐘安靜一下。如果你們想要個別祈禱,你可以這麼做。如果你想要冥想,你也可以自便。」



「在那場比賽之後,Tariq Abdul-Wahad向我走過來,淚眼汪汪地給我一個擁抱,然後他說:『謝謝。那對我來說很重要。沒有人曾經尊敬我的伊斯蘭信仰。』他說:『我會為你付出一切。』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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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到籃球和難解的社會議題,這個NBA球季似乎是史無前例的—從Jason Collins成為第一個在職業運動聯盟出櫃的運動員,Royce White在應付心理疾病,到Sterling的問題—在各種層面都有廣泛的推力增加容忍。但是有關宗教的對話和教練及球員間如何處理這問題,依然很模糊。



Rivers處理的是一種方式,而勇士隊教練兼受命教長Mark Jackson又是另一種方式,沒有比這個系列戰更能顯示這議題的廣度的了。畢竟,他們之所以逐漸演變成世仇關係,就是源起自2013年10月31日在賽前使用教堂的爭議,還有快艇隊決定打破聯盟傳統,強迫勇士隊自己祈禱的事件。



Jackson虔誠的基督教信仰是有跡可證的:這位前明星控衛在近幾年時才有信仰,他也許擁有全聯盟最虔誠的休息室,他覺得和球員分享自己的信仰故事很有幫助。自從他在2011年夏天接掌教練之職開始就是如此。



但是這問題在最近的復活節星期天格外明顯,15位球員中有8位從他們在比佛利山莊的旅館搭著球隊巴士,穿越洛杉磯的繁忙交通,開了18英哩來到Jackson沒有特別教派的教堂,然後再去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練球。第二台巴士則是為了那些不想參加的球員而安排。這和他們在球場裡的一般作法不同,因為大部分的球員在比賽前都會去教堂,並且參加賽前和賽後的祈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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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你在比賽前去勇士隊休息室聊天,看看一切如何,結果都沒有人在。」Tom Tolbert說,他的七年球員生涯有三年在勇士隊,現在則是舊金山一家電台的主持人和勇士隊的電台轉播分析師。他說:「他們都在教堂裡……差不多整支球隊。然後當教堂儀式結束後,差不多整支球隊又會像遊行般進入休息室。那對他們來說很有效。」



但是Tolbert承認,如果他還在勇士隊,那對他來說未必有效。



「我對那些一點意見也沒有,只要不是當你不想要聽到時,他們還是每天對你說就可以。」Tolbert說,他開玩笑說就算他嘗試,可能也找不到教堂在哪。他說:「那真的不是我的偏好,所以只要確定當我們在那時,我們有專注在正事上就好。」
他可以很快指出,Jackson並不是唯一一個把宗教和籃球融合在一起的人。







Williams在紐奧良當教練時曾經指導過Rivers教練的兒子Austin,自從在2010年接掌鵜鶘隊教練之後,也以自己的方式融和這兩者。像是奧克拉荷馬市雷霆隊的Kevin Durant、休士頓火箭隊的Dwight Howard和勇士隊的Stephen Curry等球星,都大聲說出自己的信仰,並且在媒體訪問時毫不猶豫地讚美上帝。



NBA的每座球場都有個地方設置了賽前教堂,有興趣的球員,不管哪隊都可以一起參加,除了快艇隊那次例外。雷霆隊甚至在場館的球場中央舉行賽前祈禱,沒有採用特定教派的祈禱方式,但是他們是唯一有這樣儀式的球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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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據紐約時報的報導,那些會舉行賽前祈禱的,從新教到羅馬天主教,從猶太教祭司到美國原住民的祖靈。該報導指出,雷霆隊和NFL卡羅萊納黑豹隊是141支北美職業球隊(MLB、NFL、NBA、NHL和MLS)中,唯一有這樣儀式的球隊。



Mark Jackson也說有著「禪師」綽號的傳奇教練Phil Jackson,他的性靈之道這麼多年來受到讚美,因為他無與倫比的成功。很多人覺得他的佛教信仰比起Mark Jackson或Williams更虔誠的信仰來說,是比較不會影響他人的,但是這位有著五旬節牧師父母的68歲教練,在他最新出版的書「領導禪」(”Eleven Rings”)裡卻說了不一樣的故事。



在芝加哥公牛隊和洛杉磯湖人隊的季前訓練營之前,Phil Jackson會讓他的球員在底線排成一列,然後說:「上帝任命我來當你們這群年輕人的教練,而我擁抱我被授與的角色。如果你們希望接受我所擁抱的比賽,跟隨我的指導當作你們的決心,往前跨越那條線。」Jackson說自己是從NFL傳奇教練Vince Lombardi那借來的技巧。



曾在湖人隊打過小前鋒的Matt Barnes說,Phil Jackson的儀式當他在2011年球季打球時,已經不再使用,那也是Jackson最後一年執教。但是冥想一直都是Jackson的固定儀式,而Barnes說那依然有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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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il Jackson說他冥想的靈感來自禪師鈴木俊隆。但是他也在書中提及棒球傳奇球星Satchel Paige也對他產生影響,尤其是他令人印象深刻的言語,比方說「有時候我坐著思考,有時候只是坐著禪」(”Sometimes I sits and thinks, and sometimes I just sits.”)



「我想我從Phil那邊學到最重要的一點,就是放鬆,讓你的心靈澄淨。」Barnes說。他說那時湖人隊每個月會在影片室裡把燈關掉,進行冥想三到四次。他說:「就只是坐著,放鬆,擺出適當的姿勢呼吸。有時候還會焚香。一片安靜。就只是坐好,呼吸吐納,接觸你的心靈。」



「我想球員會買帳,是因為Jackson有著輝煌的紀錄。但是我真的不覺得強迫什麼是好事,不管是宗教或是各種看法。就像我說的,Phil那套不是強迫別人。我想球員會買帳,是因為他有著輝煌的紀錄。」



Mark Jackson的球員說他不會把信仰強加在球員身上,而驅策他們挺進對快艇隊第七戰的團結心態,這是即便他們最激烈的批評者都要承認的。當然,不是每個人都跟隨這種作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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隊友說唯一沒有參加的球員是中鋒Andrew Bogut,他和Jackson教練的不同想法在過去已經不是秘密。他在這個系列賽因為受傷沒有上場,他拒絕為本篇報導接受訪問。



「Andrew會尊重。」勇士隊後衛Klay Thompson說,他是退役NBA球員Mychal Thompson之子,在一個天主教家庭長大。他說:「我們也尊重(不是每個人都跟隨)。這就是我喜歡Jackson教練的一點,他不會強迫你。他不會強迫你去讀經還是什麼的。他只會引用聖經,尊重你的個人信仰和個人空間,但是他會告訴你一些有用的知識。」



勇士隊前鋒Draymond Green是基督教徒,他說:「該提到的一點,就是我們並不會怯於讓其他人知道,因為沒有上帝,我們就不是現在的自己,我們也不會是同樣的球隊,我們都知道這點。我們要因為祂為球隊所做的一切給予肯定。」
Jackson在這問題上成了代罪羔羊,他的批評者宣稱他很虛偽,因為在2012年,Jackson曾經因為2006年時與前脫衣舞者的婚外情,而成了被勒索的受害者。他在那時的聲明詳細指出,他在那之後很快地改變自己,並在2009年成為加州國際真愛敬拜中心(True Love Worship Center International)的牧師。Jackson的家依然在南加州,在勇士隊忙碌的賽程中如果有休息日,他偶爾會參加禮拜天的佈道。



「我不是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。」Jackson說:「我曾經犯過錯,我想我的球員都知道我並不會為此評斷他們。我只是與他們一起赴湯蹈火,讓他們變得更好。我想宗教是一個敏感的議題,我想人們可以公正地看待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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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ckson在2013年四月末就一頭撞上那種敏感。



當Collins成為第一個在職業運動聯盟出櫃的運動員時,Jackson被問到他的看法。他讚美了Collins,並且說「如果他還有能力」,他可以為勇士隊打球,但Jackson也說他對於「什麼是對的和錯的有自己的信仰」,並說他會「為Collins和他的家庭祈禱」。在那個敏感的時刻,有些人覺得Jackson—他們球隊總裁Rick Welts是第一個出櫃的球隊高層—不夠敏感。



Jackson歡迎討論這議題的機會,並且渴望澄清那些對於他選擇的做法的誤解。他舉出復活節的兩台巴士為例,說明他總是尊重其他信仰,並且說那些與它不同想法的球員,不需要害怕上場時間受影響,或是擔心他們在球隊中的角色。但是Jackson清楚覺得他的信仰,是一種激勵工作同仁的方式,並且在提到對他人產生正面影響時,他感覺到很興奮。



「我也把這件事看成比球員更重要。」他說:「我也認識有些教練,他們今天的執教方式已經和他們從小到大的方式有所不同。他們只知道亂罵球員,不尊重他們,挑戰他們,並且大呼小叫。所以這不只是12到15位球員的問題。有些人永遠無法理解。有些人就是需要你去罵他。有些人覺得不這樣就是軟弱。我會說我的球員都很尊敬我,比別人更願意為我赴湯蹈火,因為說到底,你尊重他們,並且把他們當做成年人看待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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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ckson的教練生涯起於2011年六月,他說他從未遇過有球員向他表示擔心。



「我就是這樣的人,所以我覺得人們有點太過誇張。」他說:「我不只是教練、牧師、丈夫、父親、兒子—當你看到我時,你會看到全部。所以我並不會刻意區分。但是我對每個人都很尊重。」



Rivers也是如此,他只是選擇了一種不同的方式。



「如果75%的人相信一種做法,那對我來說,就是25%的人不相信。」Rivers說:「對我來說,如果有95%的人支持,那5%的人也需要受到和每個人同等對待。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這樣做。如果這裡是教堂,那就不一樣了。這裡不是教堂。這是我們的工作。所以我們的工作優先,尊重其次,我想這才是應該的態度。」







在他的休息室沒有祈禱,他也禁止球員參加賽後球員在場上短暫碰面祈禱的儀式,Rivers在賽前卻會帶領球員默哀。快艇隊控衛Chris Paul和Willie Green則是惟二固定在會賽前去教堂的球員。



當提到團結球員時,Rivers也有自己的作法,比如說運用Nelson Mandela所激發的Ubuntu哲學,鼓勵人們重視社群、無私和尊重。由Rivers率領在2008年得到冠軍的波士頓塞爾蒂克成為一種戰鬥口號,也在快艇隊被強調—儘管比較低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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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每支球隊都有一種情感連結,那可以是宗教,可以是Ubuntu,也可以是其他。」Rivers說:「但是宗教是個人的事。我不認為上帝會只為一支球隊加油,而不是另一支。我知道這點。」



「但是每個人都有心靈上的需要。那就是他之所以為這個人。就像我說的,我已經很久沒有上教堂了。我上一次去教堂是為了葬禮,大部分時候。我每晚就寢前都會禱告。我都會屈膝跪下禱告。我不會與球員分享這件事。我想那是非常個人的,我自己選擇要這麼處理這件事。」
當Rivers改變之前作法時,他並不知道那時魔術隊的中鋒John Amaechi是同性戀。Amaechi在2007年出櫃,那時他已經退休四年了,並且成為第一個出櫃的退休NBA球員。



在那時,Rivers在休息室裡面對最急迫的問題是宗教,還有如何處理這樣劇烈的改變。一開始Armstrong質疑Rivers的決定,也有球員不太開心。但是最終,Rivers幫助他的球員理解他的角度,還有他立場背後的思維。



「他們都看到這件事的重點。」Rivers說:「我記得Darrell問我發生什麼事了,然後他想了一想,隔天他來找我,他說:『那太棒了。我從沒想過那點。』我也沒有,那敞開了我的心胸。」



「你知道,宗教是美好的。那是美好的事。但是它應該在自己的位置。每個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。只是因為你不能公開展現,不代表你就不是那樣的人,那就是我的想法。」